第五章 刚出虎口，又入狼窝
“可是...”陈副局长看起来有点犹豫。 向小园叹了一口气。 陈副局长口风立刻转变：“好嘞好嘞...只不过...是怎样的警情啊。” 向小园眉头一皱。 “你需要知道吗？” 陈副局长被呛了之后哑口无言。 向小园又叹了一口气，她生怕事情又被搅黄，只好开口说。 “组织上要我教训一下酒吧老板，这次可不要给我添麻烦了吧？” ...... 在聚集民众之后，陈副局长开始咋咋呼呼地忽悠围观的群众。 讲了些什么上级私访领导到了，希望大家好好表现，展示城市风采之类的话后，就让巡警们协助删除了围观者们拍摄的视频。 陈副局长回头一看，那个部门特工已经消失在人群中了。 他抬起头望着熙攘的人群，长舒一口气，想着自己得先告诉那个蠢猪局长才是。 抬头望着星空，他又想起了方才的白色证件... “异能调查局吗...” 他呢喃着呢喃着，就笑出声来，完全一改方才诺诺连声的样子。 下一秒才自觉失言，他用警惕的眼睛环顾四周，最终发现无人听见，才安下心来。 ...... 而那头逃脱的许迟，也已经一头扎进酒吧中了。 舞池中人头攒动，随着音律涌动，无数青年男女在其中扭着腰肢。 音乐破空一样爆裂开来，不绝于耳的还有其中夹着的呼闹声、嬉笑声、酒杯碰撞声。 许迟常常因炫目的灯光和扰人噪音而心烦，这样正是为何他现在远远地躲在酒吧C区——一个相对舞池较远的吧台。 虽说远离纷扰，但焉知非福的，C区的主管是个叫孙杰的酒保。他仗着酒吧老板孙勇是自己的伯伯，狂热般热衷于欺压许迟。 这边许迟正躲在角落里擦着杯子呢，他倒希望孙杰永远不会使唤他。 心里如此想着，许迟时不时警惕地望向C区的中心，那里有一个顶着一头银发、身着黑色制服的男子，他正对着面前的女客人笑着说着些什么。 只见那染着银头发的孙杰却朝他招了招手，示意他过来。 『坏了』 许迟只好咬着牙关，悻悻地到他跟前。 “孙主管，您...叫我？” “作为酒保，你觉得...应当什么样的酒才合适如此美女呢？” 许迟顺着孙杰摊开的手掌望去，指的是他面前一位长发披肩的，涂抹着浓艳妆容的漂亮女性。 面对孙杰突然丢出的问题，许迟一时语塞，心说虽然自己在这有些时日了，但自己压根就不是酒保，哪又有什么酒品呢。 眼前女人莫名其妙的期待和迷惘，孙杰胸有成竹且戏谑的笑....聪明的许迟很快就明白了... 『他只不过是在借我的洋相来体现自己的专业水平罢了。』 许迟本想息事宁人快些离开的，但突然一腔热勇就涌上心尖。 他想起被丢在盥洗池里的双肩包，想起从储物室到吧台下来来回回的酒箱，想起自己杯子里过期发酸的牛奶...这些事的罪魁祸首都是孙杰... 他咬了咬牙关。 『孙杰...』 『我偏不妥协！』 许迟先是装作尴尬，暂不作答。 而孙杰看到许迟红透了的脸，以为难为到了他，熟不知他是气红了脸。 孙杰很满意，他觉得是时候自己表演了。 “这你都不知道吗？肯定是要一杯JackRose啊。这种鸡尾酒不仅经典而且高颜值，这样一杯掌心的红玫瑰才配得上如此热艳的美人。”孙杰颔首笑着望向眼前的姑娘。 对方含羞半笑，正不知怎么回应时，孙杰趁热打铁，对着许迟一打响指。 “小子，去储藏室拿一瓶Calvados，要法国布勒伊酒堡的，别拿错了！还有Bardinet的红石榴糖浆。柠檬我这里有，我亲自为小jiejie鲜榨汁...哦对，你接着去...” “可依据个人喜恶来推荐酒，才是一个酒保最基础的素养吧？你问过这位客人，她的喜好么？” 孙杰身旁一道声音幽幽地飘起。 气氛顿时有些尴尬起来，孙杰抬头，打量着眼前的酒客。方才还笑着的姑娘，此时却眉头微微一皱，像是在思索着什么。 一语塞的他尴尬极了，许迟说的不仅是酒保的基本素养，还是服务业的基本礼仪，甚至是人与人交往的将心比心。 本想着显摆自己的才学，却被许迟一句话将军了。 他的脸顿时涨得比远处舞池里的激光灯还红，胸膛不断上下涌动，像是许迟再添一小点星火，孙杰衬衣脖子处的制服纽扣都将要崩掉几颗。 他狠狠地盯着一旁发声的许迟，正要发作。 记忆反复翻涌，许迟想起孙杰常常把自己拉到储藏室，推倒后狠狠踹自己肚子... 他顿感一阵恶寒。 “有时我们可以适当做出推荐...” 许迟见着他怒意有暴起之势，就尝试着用语言上的让步讨好他，但孙杰面带怒意的笑，看来结果是毫无变化... 其实他像往常一样心生恐惧，但此刻是既然如此了，一场毒打自是难免，如果没有回旋余地，也不如是吐个痛快。 他却觉得继续输出是对自己最好的保护。 『既然一场毒打是免不了的，那我们就鱼死网破得了。你也别想着泡妞之旅如意！』 他抓紧机会，不休地讥讽：“可总的来说，我们同样不该做出单方面的传教责令什么的，让顾客难堪。甚至有些顾客是带着自己的选择和尝试来的...” 如他所愿的，正因为女酒客的存在，孙杰暂时还不好对自己动手。 面对不断吃瘪而又暂时无可奈何的孙杰，他在内心暗喜起来。但同时对孙杰的厌恶也迁到了女酒客身上。 许迟打量着女酒客，暗自心想：这就美人了？孙杰见过什么啊？懂不懂什么叫天仙啊？同一时刻的，他的脑海里泛起了初见向小园时的情景... 可惜是个疯子天仙。许迟撇撇嘴。 他其实知道自己只不过是借向小园来贬低孙杰，就像孙杰用JackRose贬低自己一样的。 可他明白自己跟孙杰根本就不是一丘之貉，他明白在欺凌中的这场反击，自己必须去做！ 面对两人尴尬的场面，反倒是许迟最开心了。 正不知事情如何发展时，一只大手突然握上了他的肩膀，吓得许迟不自主地一抖肩。 飘忽的眼神移到身后，才发现正是一具熟悉而又看起来有礼的笑容，这来人左眼上还架着一个纯黑的单片眼镜——左眼是瞎的。 在一米八多大汉的巴掌下，许迟就像是被踩住尾巴的猫一样。 许迟看见的分明就不是他奉承的假笑了。看见那面容的瞬间，许迟像挨了当头一棒似的，眩晕起来。 “姑娘，那杯JackRose当做我送给你的。它确实很符合姑娘你的气质品味，不妨一试。”来人笑着说。 姑娘却突然开口，她笑着说：“那既然老板您都这么说了...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啦。” 这位膀大腰圆的解围者，可正是这家酒吧的老板——孙勇。 面对女酒客对孙勇的礼尚赞不绝口时，他对着姑娘笑笑。以教育下属为由，道别后他才将许迟拉到储藏室。 储藏室里，他按着许迟的脑袋，俯在耳旁恶狠狠地骂着。 “兔崽子！你今天迟到还给我捅娄子？是债已经偿清了还是你皮痒了？啊？” 许迟低着头不敢回应。 一是因为孙勇是练家子，二是因为自己家有债要偿还给孙勇，三呢？三可能是自己已经习惯于屈服yin威了么？许迟自己也不知道。 又或许不是，毕竟自己不是已经有过反抗的经历了么... 又要挨打了吗... 体格上，两人就已经太过悬殊了。 极度的恐慌逐渐蔓延许迟全身，曾经的rou体苦痛与精神折磨像是旧伤复发，痛贯着许迟的神经。 许迟像方才一样又顿悟了一遍，这种恐慌的边缘反倒是殊死一搏的反抗了... 面对孙勇欺辱的反抗，许迟所能做到的，就只是沉默。 他突然抬头，坚定地凝视着孙勇。 这分明是不羁的目光！孙勇被这目光越惹越恼。 许迟看见他伸出两只大手，抓住自己的衣领，对着自己咆哮。 许迟看见自己的视野一斜，随后脸颊大面积地传来火辣的刺痛感。 许迟看见他大嘴不停，以那些腥臭恶俗的词句来形容许迟的家人，夹杂着口水一起啐到自己脸上。 许迟突然大笑起来。 他发现自己已经找到了这种小人的弱点，战胜他们可能暂时无法做到，可睥睨他们简直轻而易举。 一味的逃避隐忍根本就不是正确的解决方式，所谓欺人者，根本不会因为你的让步而住手，继而来感谢你的什么大恩大德，他们只会侵扰，只会抢掠。 而最好的反抗是还手。那些还不了手的，许迟就会盯着他们，直到他们心里发毛。 你可以侮辱我柔弱的身体，但你侮辱不了我不屈的精神。 你永远抹除不了这颗抵抗的心，那总有一天，我会拥有比你更强的能力！彼时，你又会遭受怎么样的报复呢？ 孙勇将这意外的状况看在眼里，传导到他心中，不断刺激着他，这让他与先前的支配地位错位，对许迟失去控制权进而产生了一种不适和恐慌。 许迟就只瞪着孙勇，额头上缓缓流下一道猩红的血。 一旁砸到许迟头上的酒瓶，已经躺在地上，粉碎。 孙勇不断地怒吼，责骂，却发现许迟自始至终都没有回应自己。 这是一种僭越，是一种不敬！ 他把两只大手伸在许迟脖子前，猛地一按。 许迟立马仰起头，求生本能一般的，他发出声嘶力竭的咿唔声。 孙勇大笑起来。 随着阵阵的咳嗽，两个硕大的手掌正用虎口不断地挤压喉管所剩无几的空间... 会死吗？ 被掐住的许迟根本没有时间去思考这些，他只是拼命地借助咳嗽，借力让喉管争夺着空间。 一秒。 两秒。 三秒。 正当他发现自己的手慢慢失去力气，恍若再也抵抗不住时，他渐渐地发现脖子上的力量已经不见了，喉咙的束缚感也已经褪去了。 他倒在地上，听见上空传来的对话，额头上流出一条三五厘米的猩长鲜血。 “老板...有人找...” 朦朦胧胧的，许迟听不真切。 他发觉自己两眼昏花，视野中时不时有黑雾飞进，呼吸困难，只能大口喘着粗气。 呵，孙勇，你的能耐也就到此为止么？ 掐的还不如那个女子痛呢... 而另一旁的孙勇已经起身离开。 罕见的，孙勇听见属下告诉自己，有一个人指名点姓的，要见自己。 据说...是一个身着晚礼服的美人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