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章 最佳拍档
而身处画面中央的，就是许迟和他的师父。 这也便是许迟的能力——他与桂魄共享视野。 桂魄，像是萦绕着许迟的无人机，也像是他可以肆意放出的风筝，更像是他身边的魂魄。 据现有的认知看，它可以穿过任何障碍物。不过美中不足的是，就许迟现在的实力而言，也就只能在四五层楼的高度之间释放。 但是师父告诉自己，只要通过训练和自我突破，异能者都能获得突飞猛进的增长和改天换地的质变。 每每念及此处，许迟都想着，要是能加速跳过这个煎熬的过程就好了... 桂魄也会很累吧...许迟为他所看不见的东西担忧了起来。 『辛苦你了，桂魄。师父说这是必须要的训练...』 许迟在内心跟桂魄对话着，可安静得只能听见他自己的心跳和心声在回荡。 桂魄没有回应。 『要是你会说话就好了——不，要是你能说话就好了。』 『你明明是有喜怒哀乐和自主意识的，桂魄。』 『我还记得幼时我们曾经有过交心....』 『可你为什么突然就不跟我交流了呢....』 『我明白那是自从十年前那场意外之后...但我们必须得放下它，桂魄...』 『我知道你同样也很痛苦...可我们别无他法...难道...难道你是在怪我吗...我也想做些什么啊，但是我当时才11岁...』 视角腾空而起，面朝天花板而去，穿过了钢筋混凝土，穿过了木制地板，来到了楼上嘈杂的棋牌室。 许迟情绪激动，心不在焉，他此时只顾着陷入对桂魄的解释中，像是对着一潭死水不断地泼洒自己的真情。 视野也因为许迟的不集中而颤抖不清、模糊不堪，只能见着花花绿绿的剪影。 可桂魄像是根本无意识一样，毫无回应。 十年如一日的缄默。 师父的声音骤然打破了僵局。 “怎么样？”因为许迟半天未给回应，师父的语气里显然带了些慌张。 许迟沉沉地叹了口气：“稍等。” 这头许迟急忙调整状态，那头师傅却担心了起来。 师父自然是不愿意看见许迟出问题的。 他明白今日是许迟的能力算是被自己玩超频负荷了。可他这样做的目的，不过是为了训练许迟能够突破自己的时间限制。 空间限制的探索难度不小，他觉得应当从时间的突破上着手。 师父望着许迟闭眼的面容，只笑着摇摇头，掏出手机并拨打了一个号码。 那头许迟才刚刚冷静下来，棋牌室的陈设逐渐在视野中清晰起来，只见几个中老年人围坐一桌，大都一手叼烟一手拿牌。 而老蒋——一位花白胡子的老人正用肩膀和耳朵夹着手机，一手拿着烟，一手摊着牌。 桂魄缓缓移到老蒋身后，看着老蒋手中的牌。 许迟借助桂魄的视野，缓缓开口道：“三张红桃A，两张方块...” 许迟还没报完，师父便对电话那一头说道。 “老蒋啊，你手里红桃A是不是只有三张啊？” 只有些零星的嬉笑声传来，沉默须臾，电话那头传来同样苍老的声音。 “你小子是不是装摄像头了？” “哈哈哈哈哈好极了！这可是老子算出来的！”师父拍着大腿笑了起来，“怎么样，明天要不要来我这算一卦？怎么都是老熟人了，给你打8折？” 许迟顿时感到无语，明明是自己跟桂魄看见的，却被师父领了赏。但此刻却又不可做出什么出格举动，毕竟知道自己能力的人不多，可不能又多个蒋老爷子。 “切，还打8折，我给你腿打折！”电话那头臭骂着。 突然，许迟头一点，神情恍惚，像是短暂昏迷了一秒钟似的。 待他重新接管意识时，明明老蒋头的语气那么强，却听着好像越来越远了，越来越断断续续了。 “你那三脚猫功夫...” “我还不知道吗...” “说吧，摄像头藏哪了...” 继而，许迟的思维不由自主地发散，飘忽到了自己都无法控制的地步，他开始试着拽回自己的意识，却有时恍惚到三四秒内都听不见两个老人的对话了。 “你找...你找不出来，明天就来我这下一单！” “那我要是找出来呢！” “我给你7.5折！” ...... “嘭。” 师父一愣，看见许迟毫无征兆地摔进了自己的怀里。 师父面色先是一惊，在确认许迟只是累晕过去后，无奈地笑了笑。 他摘下徒儿的黑色鸭舌帽，伸手将他被汗水打湿的头发挑拨开。 『傻小子，撑不住就不必硬撑了啊，每次都这样。』 虽然电话那头还在笑骂叫嚣，可师父已经没有了喧闹的心情了。 “你小子永远不亏是吧...” 师父开口，用波澜不惊的语气严肃道：“老蒋，我待会给你回电话。这里有事情要处理一下。” 也不待老蒋回应，师父就直接挂断电话，他扶着许迟正过身子来，将许迟仰躺在自己的大腿上。 这回许迟不再陷入绵长的噩梦中，那可怖的幻境像电流通过一样，无端刺入他的脑内又毫无征兆地闪离。 从那热腾腾的暗涌中惊醒，许迟猛地一抬头，却感觉撞飞了什么东西。 师父急得大叫起来，连滚带爬地去捡。 “臭小子！”师父抱起手机揣进怀里，回头大骂道，“我宝贝手机...你还真摔啊！” 梦中惊醒的许迟一阵目眩头晕，不再有心情跟师父打哈哈。 “我已经在这里陪了你三个小时半咯，本来我都下班了。”师父蹲在那幽幽的说道，言毕，怀里的手机又发出了土嗨的音乐。 “三个半小时？”许迟扶着额头连忙坐起，“现在是傍晚六点半了？” “对啊，六点半...怎么？”师父一脸期待地坏笑，“你要请我吃饭吗？” “老爷子我哪有钱请你啊...” “我今晚还有一份兼职要干呢...”许迟向窗外看了看天色，面容凝重起来，“师父，我得先走了。” 许迟说完就抓起身旁的鸭舌帽，径直往大门口处走。 可他走到门把手前却停住了。 不知是否是刚才噩梦带来的消极情绪泛滥，还是忽然有所感念，许迟的脸上露出了一种忧虑悲伤又略带失望的神情。 他小心翼翼地回望，师父还蹲在那个地方。 『我的选择真的正确吗？』 他凝望着师父，心里如此想着。 像是在求问师父，也像在诘责自己。 许迟回过头来微微叹气，然后握住了门把手。 『可谁又能告诉我世间的选择有显然的正确错误之分吗？』 许迟缓步退出大堂，尽量小声地关上了大门。 而几乎在此同时，师父一边锁屏关闭手机屏幕，一边回头看着许迟离去的方向，神情复杂，可又像是漫不经心地细声回答了一句。 “嗯。” 蹲着的他，扶着膝盖缓缓站起。 “哎哟哎哟，腿麻了腿麻了...”